4/15 日因著一個機緣，上了丁凡老師的劇場與律動的課，精彩，好多年沒有這麼放鬆與放肆。
課裡面，我最喜歡的是自由舞蹈的那一段，隨著音樂，我先將注意力放在右手掌，完全的注意力，這手掌原先是睡著的，逐漸在音樂中甦醒過來，漫漫地，手掌開始翻轉，向上提升，像是種子初冒的芽，於是我整個身體開始不自覺地跟著手掌律動起來，這股能量由指尖傳過肩膀，流過胸膛，我的腰部因著這股能量擺動開來，當膝蓋與腳踝也跟上來時，我發覺腳尖正踩著某一種碎舞步，沉浸在一種春天的喜悅裡，整個身體正舒展開來而扭曲旋轉，但正當這時候，我發現我忘記了要注意右手掌，也正當這時，右手掌突然向前一躍，像是要掙開身體的主幹，然後又是一躍，躍動的能量太大，我整一個人被拉著向右前跳出了兩步，強大的能量拉著我往前滑去，這時，我的左手驚覺了，出手拉住右手，左右手糾纏了起來，忽上忽下，幾經纏鬥，最後兩手好像和好似的，向上躍起，是海，我彷彿掙脫出了枝幹，成了一條魚，我彷彿看見身上閃著銀白色的魚鱗，我開始歡愉地在大海中遨遊，我不斷向前游去，這時我的右肩帶著我向前游去，然後是左肩，我腰因為感到擺動所產生的推力而喜悅，這個力道多麼大，我幾乎不需要花費任何力氣就直挺拔地向大海游去，有時我會躍出水面，一躍，再躍，躍起時我讓身體自然旋轉，彷彿我真的是一條魚，當第四次躍出水面，我驚覺我並沒有尾巴，仍是兩條腿，我並不真的是一條魚，而竟在黑暗大海上做著危險的動作，於是我失去動力，一層一層，沉到大海的最深處，整一個人，連著身體，臉，胸，腹，腿，手，腳，全貼在地板上，完全的絕望，完全的昏眩，但我仍然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，急速的呼吸，我只是貼的地上，我的頭蘇醒了，沒這麼糟，至少還活著，我掙扎著要站起來，兩腿還不肯，於是我成了一條蚯蚓，在泥土匍伏爬行，爬行，費力得多，但是與泥土接觸有股微熱的觸感，我甚至不必去在乎是不是該動左手或是右肩，我是一條蚯蚓，只剩下一長圓條的身體，喜悅是沉靜且微有苦味的，而當我最後試著以一條蟲離開地面，張開雙眼時，音樂停了，我發覺自己正張開雙臂，說著好刺眼的陽光…
我試著分享那天課程裡的過程，記憶異常地清晰，好像自己就是雲門舞者般，咳！如果當天有錄影，真想知道那時到底出了什麼事！
茂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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